【文野乙女/条野】秋夜如此让人疲惫

人为什么会做梦?

条野采菊不知道,但他最近总是在想这个问题。大仓烨子揪着这个他难得的疑惑嘲笑他或许可以去当个哲学家,而他竟然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说了句可能吧,招来对方仿佛见了鬼一样的眼神。

“说真的,条野,你真的不需要去找军医看看脑——”大仓烨子颇为谨慎的语调下一秒就被暴力打断了,条野采菊端着自己的招牌假笑拒绝了她的好意并明里暗里地跟大仓烨子友好往来了五分钟,等到末广铁肠抱着文书过来找他,这场交流才算是堪堪结束。

“你和烨子小姐刚才为什么会吵起来?”末广铁肠边走边问,平铺直叙的语气让本该上扬的尾调落下,像一个陈述句。

条野采菊罕见地没有产生把对方揍一顿的念头,反而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因为她觉得我可以去当哲学家。”

哲学家是什么?条野采菊已经做好了他会这么问的准备,结果末广铁肠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是那种很像思考与回忆的沉默过后,他说:“那不就是寂白少将吗?”

条野采菊:“?”

他很想问那位未曾耳闻过的寂白少将又是从哪冒出来的,他也真的那么问了:“寂白少将?军部什么时候多了这位?”

寂白,寂白,寂白。他慢慢研磨着对方的名字,忽然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少将起了些兴致。他不太相信对方真的能教会末广铁肠有关哲学家的概念,那只能是本人很有哲学家的气质才会让直如末广铁肠也可以将人与哲学联系起来。

有着哲学家气质的军人,他为这个矛盾而感到好笑。

 

他与那位年轻的少将初逢于秋末冬初。

说是冬初,但实际上已经冷到开始下雪。受到传唤又在临到总部前被雪堆了一身的条野采菊站在走廊里,在大仓烨子吵吵嚷嚷的声音里抖落自己身上的白色,顺便面不改色地回敬她几句。突如其来的嘈杂让隶属猎犬的军人们在转眼间敛去自己不严肃的一切,然后条野采菊在乱七八糟的背景音里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那应该属于一个年轻的女孩,嗓音里天生带着一种清浅的冷,像是北美道格拉斯冷杉上的雪,而它的主人似乎总是有点习惯性地将尾音微微上扬,仿佛窗外正在被风吹起的花,让它显出一种不明显的慵懒感。

“那就这样吧。”他听见这个声音的主人说,语调懒散,多少带了点不耐烦:“下次见,先生们。”

紧接着,他听见自己的队长福地樱痴和队友末广铁肠——两个见过陌生少将的人不约而同地对着那个方向微微欠身,随后站直对她行了个军礼,重叠在一起的声音怎么听怎么恭敬谨慎:“寂白少将。”

军靴与地面碰撞的声响在他的不远处停歇,他感受到年轻少将轻飘飘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掠而过,如同遥远北国的飞鸟低吻过贝加尔湖,留下一汪荡漾的天空:“福地队长和末广上士,很久不见了。”

她说:“初次见面的条野上士和大仓上士......你们好。我是寂白。”

有风不知从何处而来,条野采菊突然间就闻到了寂白身上的香水味,是并不沉重的木调香,有一种高级的空灵澄澈感,清浅慵懒,甚至能从中闻出一点海洋的潮湿和琥珀的柔软,以及轻易就能分辨出的雪松气息。它们带着莫名的冷冽给了他一种将自己包裹的错觉。

鬼使神差,他没有和大仓烨子一样介绍自己,而是维持着自己的笑容问她:“寂白少将,我是不是在哪见过您?”

 

“寂白少将,我是不是在哪见过您?”

 

“——Ruina,您在听吗在听吗?您——在——听——吗!Ruina!”

少年不满地伸手在寂白面前晃晃,拉长语调去叫她,声音在酒吧的爵士乐里反复响起,叫了很久才终于将走神的人唤回了一点魂。寂白有点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小声道歉:“抱歉啦太宰君,不过我有在听你说话哦。”

“是吗?”太宰治兴致缺缺地趴在桌子上,寂白瞬间幻视了一只因为没有得到该有待遇而生气的猫猫,“那您说说,我刚刚说了些什么?”

“唔......你刚刚在和我说,森鸥外又压榨童工还不加工资,下属蠢到让你恨不得一枪崩了,以及春日的樱花在今天显得格外美丽。”

寂白说,那双苍蓝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他,太宰治抬头回望过去,透过酒杯里橙红的液体去瞧她,觉得那双眼睛比樱花还要漂亮。

像废墟上掠过飞鸟的天空,也像一颗花心里的宝石。

不过Ruina也许没意识到这点?他想,很快又打起兴致高高兴兴地用黏稠的语气去喊她,带点撒娇意味地试图从她那里诓骗出一杯酒。

他理所当然地失败了,于是太宰治又忽然卸力趴回去,那样子像是要融化在他黑色的大衣里:“那么现在提问——Ruina刚才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呢?于是寂白也这么问了一遍自己。

她发现,自己在想青柠汽水和香草蛋糕,在想玫瑰色黎明和冷却的白昼,在想一场火拼后坐在废墟上的闲聊,在想仍带硝烟的拥抱,在想诞生了河流的夜晚,在想夜莺在青铜色的树上歌唱,在想那个没能送出去的吻,和无数次无言以对的沉默。

“......在想些不是很重要的事。”她说。这个回答意料中没能换来太宰治的满意,所以最后她还是无奈地看着他打滚撒娇,像一滩融化的猫饼一样整个黏在了桌子上。正午的阳光悄悄探进这家小酒吧,攀到吧台前两人的身上,拉长的影子重合在一起,宛如在跳交谊舞的挚友。

 

 

 

 

 

 

寂白初次见到条野采菊是在战场上的营地里。

那已经是常暗岛战争结束的半年后。在各国为了争常暗岛而费尽各种手段的那些日子里,伴随着异能者地位水涨船高的还有寂白的名声。对任何人来说,她都像是在正面战场上过于尖锐的刀,稳稳行走在灰色地带。纵横于死亡与生命之间,稳坐在命运的棋桌上。

没人比她更配常暗岛那绮丽的永夜极光。

“所以说,上面那帮人又看谁不顺眼了?”

条野采菊刚下飞机就听见自己未来的上司这么问。他“望”过去,少女的脸庞有种模糊的冷淡,手里拎着一把过于华丽的刀,边缘已经沾了厚重的红。白色的大衣将她包裹起来,不显笨重,倒是显眼。

“你是谁?”她问。语气平静,兴致缺缺。

“上面那帮人看不顺眼的倒霉蛋。”条野采菊说。然后听见对方的笑声从围脖下传出,闷闷的,像心脏在胸腔中震动:“真够呛的啊,新人。”

她思索一会,拿枪对准他,在条野采菊暗自戒备的时候,扣动扳机。

——嘭。

......没有子弹。

“Check me。”她轻快地,“我有点喜欢你了。”

 

那您的喜欢还真是不错,就是挺耗人的。条野采菊面无表情地想。无可奈何地小跑几步跟上这位显得有些任性的少将。

在作为助理和她共事的后来,条野采菊的忍耐力火箭般直线上升,无数次怀疑他被调过来是给人免费当保姆,或者是为了别让这人有太离谱的死因(比如饿死)。

毕竟,不是谁都能在一个凌晨三点半说“我想吃蓝莓蛋糕,条野君”的人身边存活一周。

但他也知道了很多。

比如寂白只是代名,大小姐般的少将贵姓寺西,名风羽。

比如她的钢琴弹得不错,好吧是非常好,好到曾经拿过巴赛冠军。

比如她会很正经地在会议上跟上层商量正事,一挂视频转头就小声吐槽老东西。

比如少将大人会在加班加到疯的时候在嘴里直接加热泡面,或者靠压缩饼干和葡萄糖续命(条野采菊觉得这两者一样糟糕)。

 

比如这人发起酒疯来真的很社死。

条野采菊生无可恋地被上司抓着衣服深情告白。众目睽睽下,寂白含情脉脉良久,在他快要忍无可忍时,年轻的少将忽然凑上来,冷冽的雪松在顷刻间封锁所有退路——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擦过他的嘴唇,周围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的声音。少将慢悠悠收回手,翩然飘向舞池。条野采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嘴唇被人用手碰了。

但是不讨厌。相反,他感到自己的血液循坏加快,心跳快到不正常的频率,多巴胺分泌出一些笨蛋才会有的事物,大脑似乎还能回想起吻手礼一样的短暂接触。

条野采菊想,他被他的情感背叛了。








Tip:

加班加点赶出来的,防止七夕过了。

略潦草(捂脸)。

就当是过了七夕好啦。剩下的等我有灵感了补上(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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